半夜,江潜揉着眼睛从沙发上爬起来,灯亮着。
他晚上被家里长辈灌了两斤白酒,回到公寓,还没等泡腾片溶解在水里,就倒头睡过去了。
水流过焦渴的喉咙,他撑在沙发上,托腮看着水缸。
狮子鱼在珊瑚礁间游弋,红白相间的鳍像飞鸟的翎羽,曼然飘动。
维c水酸甜的滋味刺激着味蕾。
江潜忽然饿了。
他从储物柜刨出一小袋快过期的饼干,嘎吱嘎吱地吃完,却发现自己并不是肚子饿。
那种饥饿感灼烧着的不是胃,而是他的头脑,还有胸口。
他想吃东西。
……一种,不是食物的食物。
手机屏亮了一下。
江潜眯着眼,看到对话框弹出好几条微信:
19:58:【江老师,你还在吗?我有事想跟你说。】
20:30:【啊,我才看到你办公室灯灭的……】
20:45:【想当面跟你说,明天你来不来公司呀?】
20:49:“有毒不能碰”撤回了一条消息
21:05:【也不是什么大事哈哈,江老师你先忙。】
0:05:【我下班了,有点难打车tt】
酒精在血管里流动,他的太阳穴涨涨地跳,身子蜷缩在沙发上,揪着怀里的抱枕辗转反侧。
【我很想你。】
他看着天花板怔了许久,一个激灵坐起来,赶紧撤回。
江潜握着手机,手心渗出汗,太阳穴的跳动转移到胸口,心脏在凌晨三点的酒气里声嘶力竭地呐喊。
他咬着牙,到浴室冲了个澡,让凉水冲掉满身的汗。可胸腔里那颗心越来越烫,跳得越来越快,它在喋喋不休地盘问他——
如果是他想的那种情况,怎么办?
如果她也像他一样……
如果她知道……
不,她一定不能知道!
江潜酒醒了,又变成了那个冷静自持的人,他绝不允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,也不允许第二个人知道他曾经对下属有过这样龌龊的心思,发过可以视为骚扰的可怕消息。
他需要休息。
一定是太累了。
江潜上了早晨8点半的闹铃,又在文件助手里编辑:
【抱歉,晚上在工作,所以没及时回。我这几天在外地出差,事情如果不重要,你就跟沉总说吧。】
他以为自己能睡着,可昏昏沉沉地捱到八点多,脑子里一团乱麻,连喘气都不自然了。他一闭眼就是她的影子,微笑的,哭泣的,兴奋的,害羞的,连她唇边的小梨涡都无比清晰,他甚至能触碰到她柔软温热的脖颈,是那只绒毛小狐狸的手感……
闹铃一响,江潜唰地睁开眼,捞过手机,把那条消息发了出去。
不到十秒钟,她回:
【嗯嗯,好的。】
他的心终于落进肚子里,疲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,下一秒就沉入了梦境。
余小鱼看着最后一条微信发呆。
三月的风从高楼外吹进来,撩动桌上的文件纸。那种被嫌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,好像她确实做错了什么事,惹他讨厌了。
他撤回的那条消息,会不会在教训她啊?
余小鱼以己度人,觉得凌晨这个时间,最容易说一些情绪激动的话。他通宵工作,脾气肯定不好,但用良好的教养掩饰过去了,没有让她看到那些令人沮丧的文字。
她只是想问他怎么避免不必要加班而已。
余小鱼有点委屈,鼻子也有点酸,心口闷闷的,但这种负面情绪很快就消失了,因为沉颐宁收到意见,就和姚董事长委婉地提了一句,乔梦星在家挨了训,再也不刻意拖到午夜下班了。
当然,她观察得出来是谁挑的事,对余小鱼的态度急转直下,合作任务时肉眼可见地闹脾气。
这周一个重要的国际项目谈到尾声,恒中方面要宴请几位甲方,地点在白沙湾规格最高的私人会所。
客户身上带着政府关系,资历颇深,是个学习机会,沉颐宁问两个小姑娘有没有兴趣一起去。只要有她在,余小鱼完全没有任何不放心,主动请缨订了包间,乔梦星撇嘴说自己对这种场合没兴趣,想回家歇着。
因为是东道主,下午五点半,余小鱼就放下手头的活儿,去洗手间换了衣服和鞋。沉颐宁已经在地下车库等了,让她坐副驾驶,告诉她:
“几个董事也来,酒桌上你不用主动说话。”
余小鱼点点头,听她介绍出席的几个大佬。
讲了五分钟,车门开了,是那个叫赵柏盛的董事,穿一身深蓝色西装,背着lv印花皮包,头发梳得很有精神。
他也认出了余小鱼,上下打量一刻,笑道:“这不是小鱼吗?不跟着江潜,倒来沉总这儿了。”
她乖乖地嗯了一声。
“实习也有大半年了,这种场合应该熟悉了吧。”他语气很温和。
沉颐宁不动声色地把左手的包换到右边,隔在座位中间,半开玩笑地说:“这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