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早一些,因暴风雨而临时安排寝居的时候……出了一点问题。
原本准备给闻阙的居所,被叁皇子司晨不问缘由地挑走。两方都是宫侍得罪不起的人,总管愁眉苦脸给闻阙赔罪,另外准备住处。
闻阙自然不会跟天家子嗣争这不必要的面子。
他在新居简单收拾了下,和衣躺倒,就着轰隆隆的雷雨声想事情。身在丞相之位,要操心的政务多得数不清,遑论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私事。
想来想去越发清醒。
然后就有侍卫拎了个白脸的陌生男子进来禀告,说是瞧见这人鬼鬼祟祟在远处逡巡,实在可疑,捉了要杀,又鬼哭狼嚎地嚷着要与闻相见面。
他会见我的!他真的会见我的!
白脸男人声嘶力竭,总算争取到面见闻阙的机会。
真见到了,两膝一软扑通瘫成一滩,跪着抱住闻阙的腿:“闻相快救人,十万火急!姜五娘不巧落陷叁殿下屋唔唔唔唔唔……”
早在他喊出姜晏的刹那,闻阙眼疾手快,一巴掌捂了嘴,示意侍卫去外边等候。
其实不撵人也没关系。跟在身边的都是亲信。
但闻阙依旧清场,避免第叁人听到任何不利于姜晏的传闻。这反应约莫出于本能,君子之仪仁善之德,但或许,和这些仁义道德没半铢钱关系。
白脸男子说,清远侯府内宅不和,有人暗算姜晏,将她偷偷送到叁皇子的寝居。而他路见不平,怜香惜玉,心里实在着急,豁出命来找左相帮忙。
闻阙:“鬼扯。”
夜间并未束发的左相,只穿了素白的里衣。泼墨似的长发披散下来,衬得一双眼睛寒凉如冰。
他只看了程无荣叁息。
“国师乔装打扮的手艺不错。”
天衣无缝的易容伪装,就这么轻易被拆穿。连带着程无荣编造的谎言,也被戳了个稀巴烂。
什么仗义救人怜香惜玉,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假的,不过,为何姜晏的名字会从这玩意儿的嘴里吐出来?
“那些细节都不重要!”被扒了真身的程无荣据理力争,“紧要的是姜晏真遇着大事了,贫道拿这个骗你做甚?”
闻阙没和程无荣墨迹,一脚踹在心窝,冷声道:“你最好不要骗我。”
他带着人直闯叁皇子寝居,为保姜晏名声,还捏造了捉拿刺客的理由。手底下的人与守卫短兵相接,混乱中闻阙劈开门锁,独自提着长剑进屋寻人。
他真希望某个荒诞的消息是虚捏假造。即便后续收场会很麻烦。
但他看见了横陈尸体的床榻,以及,床前被宿成玉压着的人。
那的确是姜晏。
平时骄傲又敏感的姜晏,发髻总梳得很好看、珠花和衣裙搭配得特别精致的姜晏。是住在早桂街,喜欢抱着猫玩耍的姜五娘。也是藏了一肚子苦楚偏偏要昂起下巴的侯府千金。
现在她的头发全乱了,脸蛋糊满了狰狞的血印子。猫儿似的眼眸空洞无光,胸脯怪异地起伏着,像脱了水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。两条胳膊拧在背后,裙子破破烂烂的,赤裸无遮蔽的腿屈起,小腿肚全是斑驳齿痕。
而宿成玉,握着姜晏的腿弯,揪扯着她的头发,解了衣衫的腰贴得很紧。
闻阙的剑几乎对准宿成玉的手砍下去。
好在中途扭转方向,斜斜在宿成玉后背拉开一道血口。如此,方避免姜晏同时受伤的可能。
他没心情思考为何宿成玉会在司晨这里对姜晏施暴,为何司晨不见踪影而床榻横尸,愠怒的冷火簇簇燃烧,唯独将嘴唇抿紧方能阻止情绪外泄。
扔开宿成玉。扯了床帐掩住尸体。抱起姜晏向外走,用外袍裹住她的身躯。安抚的言辞效果微乎其微,提着剑的手无法为她顺气,剑尖滴落的血迹在地毯染开朵朵暗花。
在离开这种肮脏难堪的洞窟之前,僵硬的唇舌只能挤出干瘪无情的话语。
“不要再看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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