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是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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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眼睛看着她,没移开过目光,也没有开口说出任何安慰的话,就只是木头人一样,站在她身前。
相较于陈晨的坦荡,顾念盼只敢低着头,盯着眼泪砸在地上,跌碎炸开的痕跡。
「我那天…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那种话。」抽抽搭搭,她肩膀开始耸动,眼眉无助垂下的弧度,带着可怜兮兮的无助。
「但是我想说,就算不是你在学校时的表现,我也从来不觉得有哪里不好。」一字一句,她说得很用力,像是怕他不信,连结巴犹豫都不敢。
「你拿着程式工具书,认真研究的样子,比你在班上教别人功课时好看。」
「在鬼屋时你直接发脾气,和你在学校被人烦,还是忍下来相比,我觉得反而是在鬼屋时,那个叫骂出来的你,更显得瀟洒帅气。」
顾念盼一条一条的说,把以前不敢说的,忘记说的都一口气说出来。
那天,小王子说愿意跟着小精灵离开城堡。
但小精灵却希望,小王子能带着笑容,彻底脱离城堡,而不是戴着面具,仅仅是换个地方继续囚禁自己。
「陈晨,你很好,真的……我这次是真心的。」顾念盼最后重重说道,她绷着肩膀,嘴脣紧张到有些发白。
看着顾念盼,陈晨微微抬起手,又很快放下,完全没有让她发现这细緻的变化。
「你一下说不是真心,一下又说是真心。」闭起眼,陈晨截断自己停在顾念盼眼泪的视线,「对不起。我真的很难再相信你。」
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,这一次,顾念盼终于抬头,脸上充满惊讶。
深吸口气,陈晨偏过头,睁开眼睛后也没看顾念盼,手指不自觉拨了拨发尾,「你不是说,你想当律师吗?」
话题一下子跳太快,让她有些反应不能,张开嘴吶吶的说:「是、是这样没错。」
「那么你应该知道,要让别人相信你说的话,必须得要拿出证据才行。」
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红晕从耳垂蔓延,陈晨说话,总算不再是让顾念盼心惊胆战的冷硬,回復到她无比熟悉的憋扭生涩。
「证据……」能感觉到眼前的少年,似乎有了什么改变,顾念盼想用手背去揉眼睛,好抹去眼眶边过多的泪水,让自己能看得清楚点。
没想到,才刚刚有了动作,陈晨就不耐烦的拍开她的手,「脏鬼,刚才摸了一堆灰尘,你居然还敢直接揉眼睛?」
没有卫生纸,陈晨笨拙地扯着洁白的制服袖口,口气粗鲁,动作温柔的按在她的眼角,任由湿意沾染上自己的衣服。
并没有马上收回手,他的眼神像是被泪水浸湿,给泡软一般,「对,要证据。」
面对陈晨的鍥而不捨,顾念盼本来就混乱的大脑,让她完全辨认不出对方已经彻底和缓的目光,依旧紧张,「那、那我该怎么办,我没有证据呀!」
总不能要让她说出电视剧里的恶俗台词,要把心剖开给他看吧?
那样温驯的他,仅有刚才那短短时间,等袖子远离她的脸庞,他还是板着脸,「你怎么这么笨,举个实例就行了,说我不让人讨厌,总该有点具体人物吧。」
实例?
咬脣,顾念盼很不想说,但还是从脣齿间硬挤出一个人名,「刘佳姍……不就跟你告白了吗?」
但没想到,她用尽心力,才好不容易说出的话,马上就被打回票,「她不算,你不是说过,她只认识在学校的我吗?怎么能算?」
只认识在学校的我……陈晨的话,让她停滞的大脑有了反应,在急速运转后,给了她一个不敢置信的答案。
陈晨怎么可能不知道,她所认识的,知晓他真面目的人,不就只有她自己?
乱了呼吸,当答案在眼前,顾念盼反而没办法直接说出正确回答,不过看着少年,直到他不耐烦的吼,「你要是说不出来,我要怎么相信你?」
短短一句话,顾念盼却觉得,像是写了一长篇的作文,专门用来描述她的心。
「证据就是……认识这样的你后,我还是……喜欢你。」
说出口,顾念盼没有出现她以为自己会有的羞涩,反倒是如释重负的轻松感,让她终于能放松,始终紧绷的神经。
正要鼓起勇气,问陈晨现在想什么,顾念盼就听见,他很轻很轻的笑,是从心底深处涌出的喜悦。
是她从前,没接触过的他。
「既然你都拿出真人真事当作证据,我就勉强接受吧。」
这是什么意思?
顾念盼心情复杂,还以为自己是被变相拒绝,就有一道黑影拢下。
少年身上有着淡淡的肥皂香气,就算身在有浓重潮湿气味的房间,也没有被完全遮盖住。
如果说,顾念盼被这气息围绕时还有些呆愣,那么少年有些僵硬的将柔软脣瓣印上她时,所有的茫然,就都被她扔到角落,没有空间想起了。
「你……看着我做什么,闭眼睛呀。」没有离开,他贴着她移动嘴唇,语气有些气急败坏。
也许